朱自清與歐遊雜記 @ fairy的書香歲月～一葉扁舟

　　國中的時候，課本上有兩篇「背影」、「匆匆」，是民初知名的散文家朱自清（1898-1948）的大作，身為五四運動的提倡者，他的文章平實樸素，不假雕飾，讀來沒有隔閡或浮誇的感覺，文筆沉穩洗練，和他老成穩重的個性似乎做了連結，不僅是他的著作、書信（情書也是），尤其是這本「歐遊雜記」可見一斑。

　　日前吳祥輝的著作「芬蘭驚豔」和「驚歎愛爾蘭」二書風靡了關心台灣未來的讀者，精美的圖片讓書裡的重心集結在當地的人文社會等多元角度。旅遊歐洲讓人心神嚮往之，歐元幣值之高讓人不免要退避三舍，但讀者對於當地的旅遊資訊瞭解不多，而朱自清的「歐遊雜記」，不僅是一本散文遊記，更可以作為旅遊歐洲的參考書，一面欣賞風景、一面對照文字，再忠實不過的報導倍覺相得益彰。

　　拜讀朱自清的「歐遊雜記」，咀嚼文字之餘，對照書上佐助的圖片，彷彿文字嵌入了風景一般，名主持人暨作家吳淡如在推薦序上讚譽：「是朱自清讓我明白，文字可以用來貼切描繪現實」，文字與風景如齒輪般的貼合，讓遊歷八方，同是出版過數本散文遊記的吳淡如要為它說「他的文字，是現代文學裡一扇最容易親近的風景」。1934年朱自清寫下本書，相傳是他遊學英國時順道去歐洲旅遊，縱然他的年代和現在相隔遙遠，排除地名和人名等翻譯上的差異，圓神版已為讀者逐一轉譯，但見十二篇散文裡，風景依舊如畫，文字歷久彌新，王維的「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套用到這裡並不為過。

　　在「歐遊雜記」一書裡，朱自清的足跡遍及了西歐與中歐各大城市，詳實的描述，而不是走馬看花，真不知要羨煞多少因為旅行團趕鴨子爭時間的遊客。例如在提到佛羅倫斯（Florence）的喬陀鐘樓（Campanile di Giotto）時，他在書裡寫道：

鐘樓在教堂的右首，高二百九十二英尺，是喬陀的傑作。喬陀是義大利藝術的開山祖師；從這座鐘樓可以看出他的大匠手。這也用顔色大理石砌成牆面；寬度與高度正合式，玲瓏而不顯單薄。牆面共分七層：下四層很短，是打根基的樣子，最上層最長，以助上聳之勢。窗戶越高越少越大，最上層只有一個；在長方形中有金字塔形的妙用。（佛羅倫司．第11頁）

文字裡盡是對景物忠實的描繪，在他的旅遊哲學裡，字典裡找不到「囫圇吞棗」這個成語，同時鮮有個人的觀感，或是滿是雕琢的形容詞句，這樣也許單調無味，卻因此能夠帶給讀者極為客觀的說明，坊間多數的散文遊記是主觀的，而朱自清以淡泊平實記述的特色可能僅此他一個人而已。

　　朱自清在本書著墨點最多的，莫過於「萊茵河」和「巴黎」兩篇，尤其是後者，佔了全書32頁（大約有13070字），想來是時間上的充足，兼以當地的景物帶給這位民初人物不小的驚豔、震撼，在他的心裡激盪了波瀾，對於科隆大教堂（Koelner Dom，點此看放大圖）和凡爾賽宮（Versailles）分別有這樣的記述：

教堂門牆偉麗，尖拱和直棱，特意繁密，又雕了些小花，小動物，和《聖經》人物，零星點綴着；近前細看，其精工真令人驚歎。門牆上兩尖塔，高五百十五英尺，直入雲霄。戈昔式要的是高而靈巧，讓靈魂容易上通於天。

教堂裏非常寬大，頂高一百六十英尺。大石柱一行行的，高的一百四十八英尺，低的也六十英尺，都可合抱；在裏面走，就像在大森林裏，和世界隔絕。尖塔可以上去，玲瓏剔透，有淩雲之勢。塔下通回廊。廊中向下看教堂裏，覺得別人小得可憐，自己高得可怪，真是顛倒夢想。（萊茵河．第69頁）

而凡爾賽宮，

凡爾賽宮裏裝飾力求富麗奇巧，用錢無數。如金漆彩畫的天花板，木刻，華美的家具，花飾，貝殼與多用錯綜交會的曲線紋等，用意全在教來客驚奇：這便是所謂”羅科科式”。宮中有鏡廳，十七個大窗戶，正對着十七面同樣大小的鏡子；廳長二百四十英尺，寬三十英尺，高四十二英尺。拱頂上和牆上畫着路易十四打勝德國，荷蘭，西班牙的情形，畫着他是諸國的領袖，畫着他是藝術與科學的廣大教主。（巴黎．第100頁）

在這兩篇裡，朱自清運用了些許雕琢的字眼，就全書的整體，份量上仍然是蜻蜓點水，微不足道，而相較於他另一本散文遊記「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我個人還是偏愛「歐遊雜記」，自然不做作的寫真，不鋪陳、不矯飾，成功地寫下篇篇「讀者能夠感同身受、又不會起雞皮疙瘩的平實文章」。

　　書裡還有另一項特色，就是朱自清在引述一些詩作時，會把它們翻成五言詩，這種破天荒的舉動是其它散文遊記所沒有的，更是翻譯詩集裡一項絕對不可能的任務。

　　環顧坊間形形色色的旅遊書籍，最近還有一本日系的「最危險的廁所與最美的星空」出版，號稱是「任性版旅遊指南」！如今想要找出「歐遊雜記」第二，可能是難上加難了。

關於本書－
　書　名：歐遊雜記
　作　者：朱自清
　ISBN：957-607-861-X
　出版社：圓神出版
　頁　數：119頁
　出版日：2003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