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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頭號大右派章伯鈞的女兒章詒和,繼膾炙人口的《伶人往事》和《往事並不如煙》之後,寫盡了父輩以及當代名伶一生的大起大落,歷盡文革的乖離滄桑,又推出了《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有別於前兩本的,雖是頭兩篇文章以論人為主,但就整體而言,還是偏重戲劇的議論。

  馬連良(1901-1966)和《伶人往事》的主角們一樣,曾經在舞台上引領風騷數十年,他是中國著名的京劇藝術家,老生演員,民國時期的京劇三大家之一、四大鬚生之一,和梅蘭芳齊名,但是不管是四大名旦、四大鬚生,還是京劇三大家等等,無一逃不過文革摧枯拉朽般的浩劫,讓這些一代名伶的生命蒙上一層灰,耀眼的演藝生涯多了幾分乖舛、坎坷,秋風掃落葉,一片不留,當文革過去,猶如鐵蹄亂踏之處慘不忍睹,兀自留下哀鴻遍野的血淚辛酸,我們又該從何為他們一掬悲慟之淚?

  「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是馬連良本人唱戲的一句台詞,艱難悲世路,文革中馬連良數度驚魂,怎堪得文革的磨折,在他的晚年,就連臨死的時候也相當戲劇化,看著作者的描述,讀者不難想像當時的情景,先後甩扔了拐杖和麵碗出去,自個兒旋即跌翻在地,三天後在醫院驟然長逝,一代名伶就此殞落,馬連良為戲劇而活,死也戲劇性的離開,豈不就是「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

  章詒和擅長描繪人物,可想而知的,她描繪自己的恩師兼上司張庚(1911-2003)也是如此,民國初年,名伶輩出,她除了為右派立言、發聲,怎的不為那些名伶立傳,若然不是章詒和鮮活了名伶的前塵舊事,華人後輩除了學習戲劇的之外,恐怕僅僅認得梅蘭芳,或是完全不清楚了。

  馬連良和張庚的人物側寫佔了全書的一半,其實是十分駭人的,但我也看得津津有味,回溯一個荒唐的文革年代,在名伶身上毫不留情的給他們重重一耙,而從作者父親章伯鈞開始聽戲,章詒和在耳濡目染之下狂戀戲曲,文革的塵埃拂拭不去,只能寫盡他們那段乖離、滄桑的往事供人憑弔,除了耽溺戲曲數十載,也傳遞了在章詒和內心深處濃厚的惻隱之心。

  雖是兩篇側寫,但我認為馬連良的部份可以歸入《往事並不如煙》,張庚的部份可以納入《伶人往事》,畢竟是人物的側寫和本書下半部的戲劇評論,完全是兩回事,讓《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看起來有些零亂,活像是本戲劇海陸全餐。

  「甭管哪個朝代,你們都得聽戲」,書的下半部,偏重在戲劇的評論,往事縱然如煙,戲曲淵遠綿長,「國娛風采」和「勾塗於面」講述了中國戲曲的涵養、歷史、戲作、名伶,以及臉譜藝術,章詒和以重點式的,提綱挈領向讀者扼要帶過。書末的「兩次發言」、「一篇書評」、「兩個序」、「一份劇評」飽蘸議論,流露出章詒和面對中國傳統戲曲的式微,戲劇界一代不如一代的慨嘆,做為戲曲的研究員、父輩和自己對戲曲的癡迷,為中國傳統戲曲盡一分心力,由此可見。

  《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的封底,讚揚章詒和文筆的精妙,除了她個人從年少開始琢磨文筆,還有她的第二任丈夫馬克郁從旁的協助指導,造就這枝戲劇的神來之筆,所到之處,名伶無一不鮮活,戲劇無一不精彩,章詒和的過人敘述功力,真該要繼續揮灑下去,讓所有的名伶「重生」,而不只有為右派發言而已。









關於本書-
 書 名:一陣風,留下了千古絕唱
 作 者:章詒和
 ISBN:957-13-4266-1
 出版社:時 報
 頁 數:303頁
 出版日:2005年4月12日(初版三刷)

註:四大名旦是梅蘭芳、程硯秋、尚小雲、荀慧生,四大鬚生的依時間分有兩種,上個世紀的20年代,是余叔岩、言菊朋、高慶奎、馬連良,之後高慶奎因嗓疾而漸退舞臺,余、言於40年代先後去世,此時就變成了馬連良、譚富英、楊寶森、奚嘯伯。書籍封面來源是所屬出版社,作者的照片來自「章詒和:胡發雲《如焉》香港版序」,戲院劇單來自京劇入門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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