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芥川獎第138屆得主川上未映子,1976年出生於大阪,是關西人,早年家境貧寒,曾為了幫助父母籌措弟弟的學費,一度打零工貼補家用。又由於自稱是文筆歌手,起初她以「川上三枝子」的名義發行專輯,之後又以「未映子」的名義發行專輯,兼之以參與音樂(演藝)公開活動,2006年和唱片公司製作人結婚,同年將部落格內的文章結集出書,翌年開始寫作,發表了《我的牙齒,比率,或世界》(わたくし率 イン 歯ー、または世界)一書,入圍第137屆芥川獎而受到矚目,當時僅是入圍,卻意外地得到了第1屆早稻田大學坪内逍遙獎獎項,2008年以詮釋女性極私密的話題《乳與卵》,探討隱私與其價值的存在之時,也有質疑的口吻在其中流動。川上未映子和同屆直木獎得主櫻庭一樹的獲獎,無論是芥川獎和直木獎兩者,連續三屆都由女性獲獎,抱走了日本文壇的兩項最高榮譽,女性意識在此備受關注,恰好不偏不倚,反映在櫻庭和川上兩人的作品身上,尤其是川上的作品,更是如此。

  當她打電話告訴媽媽得獎的消息「お母さん、芥川賞取ったでぇ。ほんま。ありがとぉ」(暫譯:媽媽,我拿到芥川獎了,是啊,拿了芥川獎啊!),殊不知通知的動作,與交談的話語,無形之間已和她的得獎作《乳與卵》對號入座,媒體刻意地記錄這段話,似乎也意識到這是「乳與卵」的絕妙對話。而川上未映子的風格,又以關西人特有的腔調,快人快語、有話直說的性格做為招牌,徹底突顯關西人的特質,讓評審委員大為激賞,讚不絕口,其
饒舌的口語化文體,極為巧妙,從處女作和得獎作兩本看來,皆能看出此種特色,或許作者日後會將之定位在作品裡,以自己為榮、以關西人為傲。

  何以見得,稱作是對號入座?川上未映子的《乳與卵》,乳在日文當中係指女性的第二性徵-乳房是也,至於卵,一是雞蛋,一是孕育下一代的卵子,在書中以卵子做為代表,雞蛋屬於輔助。當我們進行一番逆向思考,「乳與卵」等同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那麼,「乳與卵」便是「雞與蛋」,同理可證。

乳與卵(乳と卵)-

  同名中篇小說
裡,尤其一對母女和阿姨三人同住在屋簷下的那三天,三人對上三天,三個女性各自存在著「乳與卵」的獨白,唯有在年齡、心境上的懸殊,青春期、單身和失婚的差異,構成了三個女人不同的價值觀-39歲的母親卷子因為產後乳房急速萎縮,刻意透過隆乳找回過去青春年華的美麗,與自信,女兒綠子卻為了母親隆乳的行為,加上初經來潮,心裡油然而生的叛逆拒絕說話,阿姨做為主角、卷子的妹妹,以第一人稱夾在卷子與綠子兩人中間,不巧變成夾心餅乾,記錄並留心地觀察這對單親母女倆的變化。

  當卷子興沖沖地尋找、著手隆乳的資訊,彼時多愁善感,又正值青春期叛逆的小六生綠子,卷子急欲隆乳的話語,有意無意之間刺傷了自己的女兒,卻渾然未覺,和自己的妹妹談得熱烈,綠子對卷子隆乳的行為不以為然,憑著自己初經來潮,一個月一次幾欲規律式的生理現象,月經週期在身體上的變化時而明顯、時而潛伏,些微的不適,初經也能為發育當中的少女感到徬徨、帶來不安。月經意味了日後成為女人、孕育下一代的使命,單親家庭的成長環境,加上刺傷自己的對話,不只是綠子一人而已,只要在類似的家庭環境下成長,多少都會對結婚生子產生抗拒的心理。

  拋棄卷子綠子的無情父親,卷子酩酊大醉,訴說著再次被父親拒絕的淒楚,女人隆乳的心境有時說來複雜-愛美、性愛和虛榮,有時只擇其一,有時卻又三者兼顧,倘若隆乳手術是一項健保給付,或是低消費、平價的醫療服務,想必會有許多女性趨之若鶩,對於近乎平坦的東方女性,高價位的隆乳消費,不啻是一種前衛、奢侈的舉動。

  《乳與卵》僅管在中譯本方面,看不見關西人特有的腔調,令人振奮而又激賞的文字,但作者隱約地告訴讀者,乳不僅是女性的乳房,它也代表了母親,沒有母親的乳房哺育初生的子女,嬰兒只有饑餓、號哭的慘狀;卵則是女孩走向成熟女性的第一步,有了卵子而後成為母親,反之則是不孕,言下之意就是「不會生蛋的母雞」。看著卷子一面興沖沖地尋找隆乳的資料,綠子一面書寫,寫下她的心情故事、宣洩她的情緒出口,以她最純真的心態,向母親的行為發出嚴正的抗議,她理直氣壯,看在讀者的眼裡,又如同初生之犢不畏虎,當母女倆在阿姨賃屋而居的房子裡先後丟擲雞蛋,怪奇的行為,在在投射在「乳與卵」、「母與女」和「雞與蛋」三者之間,新鮮而巧妙,三種相同境界的物事,完完全全地融入在故事當中。

  每一位女性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乳與卵的故事,由女孩蛻變成女人,在自己的身上關切著生理的變化,《乳與卵》不僅是女人心事,也是老少共賞、共讀的一則通俗題材。

你們的戀愛瀕臨死亡(あなたたちの恋愛は瀕死)-
  若說《乳與卵》與熟女與少女的話題,短篇《你們的戀愛瀕臨死亡》屬於戀愛心事,來自單身女子對戀愛的憧憬,中途宣告結束,便胎死腹中,那麼該要如何察覺出其中的端倪?

  女為悅己者容,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在故事裡出現了不斷地妝扮自己,對愛情心生幻想與憧憬的女性,此外,還有一個對工作產生躁動,與極度異常憤怒,而處處感到不耐煩的男性,想要找異性搭訕的女子,似乎是運氣不好。

  《乳與卵》和《你們的戀愛瀕臨死亡》的主題迥異,同樣都是以女性的角度寫成,前者談到女性的身體,後者談到女性的外在,愛美與戀愛的種種行為,或者是,沒有女性的諸多生理現象,那麼對愛情的幻想、期待,自然也就是一種空談了呢。


  想要瞭解女性內心複雜的心緒,不妨從《乳與卵》讀起,慢慢地推至《你們的戀愛瀕臨死亡》,乍看是詭異的故事名稱,實際上富含深遠的寓意,作者欲說還休,細膩的筆觸逐一刻劃每個細節,往往在點到為止之處,隨即留下一個伏筆,之後該如何發生,則是自由心證,毋須再做贅言。綿密緊實的劇情一路鋪陳,《乳與卵》一書能成為第138屆芥川獎的得獎作品,絕美的文字正是要由最高榮譽來鼓勵,方是名至實歸。



乳與卵的作者和各版書封-



川上未映子 第138回芥川賞インタビュー(日)-










關於本書-
 書 名:乳與卵(乳と卵)
 作 者:川上未映子(かわかみ みえこ、Kawakami Mieko)
 譯 者:劉子倩
 ISBN:978-986-6488-50-4
 出版社:木 馬
 頁 數:214頁
 出版日:2009年12月

*延伸閱讀-
 
讀書共和國 乳與卵
 維基百科 川上未映子(日)
 
川上未映子的純粹悲性批判(日)
 
《乳與卵》:生而為女人(簡)
 
文筆歌手川上未映子
 乳與卵的吻(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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