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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江城子.蘇軾)

  死生契闊,2004年初,小說家蘇偉貞的夫婿張德模離開人世,做為一位流浪者,就此啟程,從2003年8月,以食道癌末期住進醫院,一切如醫生的神來掐指一算,六個月不偏不倚,死神「準時」來抓人,催促著流浪者啟程,數十年的寒暑,隨著時光物換星移,逝者路上好走,生者路邊徘徊,少了一個人在身邊,來日方長,在未來要學著適應沒有另一半在身旁的日子。

  很特別的一支時光隊伍,不是亡者張德模(張模)的告別,而是以一篇小說的型態,重新讓張德模活過一遍,重新在人間走過一趟,自然的也重新地在垂死邊緣掙扎、嚥下最後一口氣,飛快地在人間做個巡禮,未亡人蘇偉貞在小說裡以第二人稱出現,《時光隊伍》整本書彷彿說故事的人是死神、或是一位張氏宗親會的執筆人、或是一位歷史學家,讀來新鮮,又有淡淡的哀愁拂過其中。網路上有過一支短片,一個哇哇落地的嬰兒從媽媽的產道口飛上天空,瞬間在天空中不斷地成長、老去,最後轟地一具又老又醜的軀體掉進棺材裡。對《時光隊伍》而言,如同那支網路上曾經流傳過的短片,很快地帶過張德模的人生。

  既然是一位流浪者,他不是一個歸人,而是永無止息的流浪,那麼,所有在人間遇過的人、事、物,都是虛假的,偽醫療、偽體重、假寐、偽家人、偽故鄉等等(但是未來的孫子就沒冠上「偽」?),全部都是流浪者的過客,目錄和封底一樣的文字,像一把有刻度的尺,也像升降梯,流浪到哪裡,都有數據為憑,恰好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亡者與未亡者們的告別備忘錄

  操生死權柄如醫者,醫術是門最進步科學
(P.213),再先進的醫療技術,妙手回春,能夠讓個癌末病患在鬼門關前逛大街嗎?但是,死就是死,如何死而已(P.208),二度罹癌,以食道癌末期住院前,也就是1998年罹患膀胱癌曾經接受治療,瀕死的往事仍然鮮明,五年後,死神是否願意讓張先生再去鬼門關逛一圈返回陽世?作者的話坦蕩蕩,不拐彎抹角,說得非常直接,把死看成家常便飯,張德模死於食道癌,隱約地探討了致病的因子,直接地引入以同樣的病因踏上死亡的過來人-臺靜農、蔣孝勇,亦是道出了已逝的名人的話語,她更不避諱地說家裡懸掛亡者照片的牆是「哭牆」,我想,蘇偉貞哭在心裡、慟在書裡,喪夫之痛,她已經走過來了。

  二度中風、二度罹患重症是不幸的,二度罹癌的張德模,對張家人來說,唯一的可能是他們帶著致癌的基因,Lily Franky筆下的《東京鐵塔-老媽和我,有時還有老爸》的老媽也是不幸的,同是為了二度罹癌住院,第二次住院也意味著死亡的到來,無論是否看透生死,對亡者、對生者,都是一個偌大的打擊與遺憾。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死亡來臨時,無論是死神要攫走誰,當逝者如斯、往者已矣,調適的過程是困難的,無奈的是還是要面對,必須抽離沮喪哀戚情境,從家中懸掛照片的那道哭牆,惹人嘆息,出國旅遊、探親,是自己獨行,身邊自此少了一個「他」,情何以堪?面對的癌症再度驚悚駕臨,剛好日本北海道傳出芮氏8.0地震,沒有傷亡,「居然沒死掉一個人」死亡率尚且不如一間醫院,無奈之餘,還是嘆息生死有命,有許多事可以逃避、閃躲,唯獨死亡不能,當死亡以一個強者之姿大軍壓境,藥石罔醫,說不出的無奈與遺憾,永遠化不開。

  《時光隊伍》理應是新鮮的,利用小說的架構回憶、追悼亡夫,間接地透露對醫療、死亡的看法更加有意義,不過,我卻認為它很難懂,在於太多的括弧、太多的旁白、太多的註解,充斥整個頁面,有時候,我幾乎要以為括弧裡的文字是喧賓奪主了,括弧、引號、雙引號實在眼花撩亂,不易閱讀,此外,如果作者能將對話逐一換段處理,一個人一個對話一個段落,看起來勢必會更清爽,最後,我在閱讀的態度做出了無理的行為-跳躍式閱讀。

  打開記憶的抽屜,當張德模從膀胱癌住院治療時,《時光隊伍》在那時已經有了雛型,膀胱癌治癒後的五年,更以食道癌末期住院到死亡、火化,蘇偉貞拼命地想要留住丈夫的點滴,儘管內心不願意消費自己的丈夫,也對此譴責過自己,為了紀念,哪怕是消費一丁點也好。


 


*Youtube-ctbooks








關於本書-
 書 名:時光隊伍
 作 者:蘇偉貞
 ISBN:986-7108-58-2
 出版社:印 刻
 頁 數:262頁
 出版日:2006年7月24日(初版三刷)

後記:國際書展,我刻意去逛印刻的攤位,看到許多陌生的作家書籍在我面前,我大膽地請服務人員介紹好書,這本書便是其中之一,當時我沒買,總覺得不對味,如今我還是囫圇帶過,可見是要辜負了出版社和作者的心意了。

*延伸閱讀-
 
博客來 時光隊伍:流浪者張德模
 蘇偉貞:我不想消費張德模
 如雨滑落的告別,如斯沈重的思念:作家廣告-蘇偉貞篇
 蘇偉貞談時光隊伍及寫作治療(作者圖片來源)
 
專訪 蘇偉貞:在悼亡中尋找出口
 時光中的流浪者張德模(圖)
 時光中的流浪者張德模——評《時光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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