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閱讀鍾文音的小說,《在河左岸》和之前閱讀的《豔歌行》,都是描述女人,小說的風格大致雷同,陰鬱、頹敗,蕭索之中流竄出一片死寂,在女人之間狂妄地四處游走,飄盪無依,流浪是她們與生俱來的宿命,悲傷到無以復加,兩者不約而同寫出一則發展史,地點都在台北,《在河左岸》的時間、空間的範圍遼闊,涉及祖孫三代,以及淡水河流域的兩岸,左岸不如咖啡廣告裡的「左岸」閒逸、浪漫。

  「悔教夫婿覓封侯」是導出整首淒愴左岸之歌的誘因,主角黃永真和兄姐跟隨著媽媽來到台北求生,起因於爸爸在台北金屋藏嬌,「現代陳世美」薄情寡義,媽媽最憎惡的,莫過於「我是叫你去討生活,不是叫你去討查某」(台語),起初,他們在左岸落腳,言下之意,那就是台北縣,至於是三重,還是板橋、中和等,我們不得而知,看著黃家母子的生活捉襟見肘,常常要寅吃卯糧,有時會有一餐沒一餐,對照爸爸和小老婆的日子無比快活,媽媽含辛忍辱,兩者是天壤之別。

  母系悲歌,寫盡了母親持家的辛酸,和其它親友相提並論,又像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乍看之下,自己拉拔的孩子,整個家計不好不壞,此外,還有多位女性長輩,河流,蜿蜒流過,流過城鄉,流過人心,自然也流過,母系長輩們的悲歌,帶著這一切,緩緩注入大海。

  死亡,是在一片黑暗環伺當中,作者對此雪上加霜的產物,從外公製作的蝴蝶標本,姐姐黃頌真香消玉殞,祖母年紀一大把懷孕小產,將不成形的胚胎就地掩埋,以及本土人對死貓、死狗的習俗「死貓掛樹枝,死狗放水流」,河邊的居民投河自殺,河流,從來也是個亂葬崗,無形的亂葬崗在此刻又和八里荒塚相互呼應。最重要的,媽媽和娘家的親友靠著殯葬業的營收,讓家計漸有起色,賺死人錢和死神的大本營「相依為命」、做鄰居,最後就連媽媽的老冤家,也就是爸爸過世了,是否,作者認為在這樣的環境,希望滅絕,看不見未來,才將死亡加重描述了呢?

  死亡,讓一切滅絕,一個男人的死去,剎那間媽媽和小老婆成了名符其實的寡婦。

  接續死亡之後,流浪是個應運而生的元素,家族裡的老老小小,無一不愛流浪,流浪到台北,抑或是四處飄散,居無定所,只見河的兩岸,親友如棋子散置兩邊,整個淡水河流域便是一個棋盤,老老小小「星羅棋佈」。

  所以,作者在此刻說了,
我複製了父親流亡的心情,在這座城市漂流。一處搬過一處。床,是慾望的廢墟;愛,是烏托邦遺址。(P.251)從字裡行間,徹底表現出對生活的無奈與無力感,因為絕望,所以產生不信任,所以,寧願成為一個漂泊的旅人,將一處又一處視為休息的驛站,而不是永遠落腳之處。

  若說,《豔歌行》是寫作者長大之後的故事,《在河左岸》就是寫童年時光,如果一切屬實,小說的情節,多少和作者真實的人生有重疊之處。看著作者的個人網站,異國風情的衣著,告訴我們她四處為家,旅行正是她的情人,一張和母親的黑白合照,從小女孩的臉龐可以看見母親的輪廓,和神韻,另一張黑白照片,那無非就是和哥哥的合影了,嚴格說來,那黃永真背叛家庭的父親,要負最大的責任哩。

  卷末那首仿詩經《蒹葭》,看者陰鬱、憂傷、絕望,依稀之間,堤岸邊的小女孩,她的祈禱永遠是乏人問津哪。







關於本書-
 書 名:在河左岸
 作 者:鍾文音
 ISBN:957-455-362-0
 出版社:大 田
 頁 數:304頁
 出版日:2003年2月20日

*延伸閱讀-
 
晨星網路書店 在河左岸
 鍾文音之驚世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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