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 1/2......)

  後,吳來發命令他的家丁,其實就是他的爪牙,開始打探董梅仙的為人、住家,吳家的家丁眾多,多到他一人差遣綽綽有餘,更遑說要叫人去董家盯梢了,不一會的功夫,吳來發已經知道董梅仙的來歷,他輕蔑地一笑,舉起一隻拿著鴉片煙桿的手,朝嘴邊吸了一口,心想這個女人果真沒有男人敢碰,一定叫她來當我的小妾,衣食不缺,又不用上學堂唸書,天天伺候我吳來發會更適合她。

  動了調戲良家婦女的色心,一週之後,董家的爹媽質問董梅仙:「妳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和吳家大少扯上關係?」,董梅仙和爹媽不曾親近,親情之間非常淡薄,再加上董老爹和董大娘看起來高傲,牆頭草的個性讓女兒懶得搭理,現下被問得一頭霧水,忙著接口:「沒啊。」,又接著問:「幾天前去學堂的路上看見他,我沒搭理他就走了,發生什麼事了嗎?」,董大娘慌亂地說:「那個吳大少爺,在城裡各地的公佈欄貼上妳和他訂婚的消息,說是妳主動愛上他,向他求婚,他也答應了!這怎麼辦呢,咱們家梅仙的清譽都讓那痞子毀掉了。」,董老爹接腔:「就是就是,梅仙怎麼嫁人呢!唉唉唉…..」,董家兩老開始長噓短嘆,碰上吳家大少,很少有好事,幾乎是壞事一樁,吳家大少調戲良家婦女是出了名的,家裡有個如花似玉的太太不夠,戲弄其它姑娘才會樂陶陶,董梅仙看著爹媽發愁,她眉頭深鎖,心想這不是個好預兆。

  董梅仙不幸的日子於焉開始,在她的住處,從窗邊都可以看見吳來發和他的家丁的身影,陣陣鴉片所飄來的惡臭讓她厭煩,要不就是和家丁高聲談話,但說的都是鴉片買賣,或是賭場、經商一事,口吻就是不正經,或是唱起歌舞廳裡的曲子,他不是歌女,唱起歌並非荒腔走板,只是曲子裡怎地都像是「鳳求龍」。有時董梅仙和爹媽提起他們,爹媽的反應是:「吳家咱們惹不起,我們好不容易在上海落腳求發展,隨他們去吧」,董梅仙莫可奈何之餘,繼續讀她的書。有一回,她終於忍無可忍,走到屋外抗議。

  「吳大少爺,您不在家裡陪夫人做伴,一直在我們小戶人家這裡做什麼?」董梅仙語出譏諷地問。「我沒有和你訂婚,更沒有向你求婚,全上海的男人死光了,也不會看上你!」董梅仙忿忿不平地說著。

  「只要妳做我的小妾,不然我愛在這裡待多久,上海城可是靠我們吳家撐起來的,我要在哪裡,妳可管不著喔。」吳來發瞟了眼前比他矮一顆頭的董梅仙,隨口說說。

  「做你的春秋大夢,別以為你有錢就可以胡作非為。」董梅仙氣極了,揚起一隻手順勢就要招呼過去,掌握女人的心裡,吳來發是箇中翹楚,他哪裡會不知道董梅仙下一個動作會是什麼,當下截住董梅仙的手,他輕笑一聲說道:

  「妳這女人真是沒女人味,只會動手打人,這麼兇悍,難怪沒有人要妳,恐怕還沒什麼人緣吧?做我的小妾已經對妳是恩寵有加了,妳不要敬酒不吃罰酒。」,吳來發托起董梅仙的下巴,把頭往前一靠,覷瞇著眼看著董梅仙,鴉片的味道混著古龍水,又是香味又是臭氣,只薰得董梅仙忒是難受,非常有壓迫感,他繼續說:「跟我說妳愛我,拜託我娶妳,不會有人要妳的,只有我而已,我是真的可憐妳沒人要喔,算是妳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否則,以後不是我天天來,我也要叫手下的人天天來妳家,讓妳如坐針氈、寢食不安,直到妳自己講出來為止。」

  董梅仙趁吳來發說出這些下流話的同時,她一情急,身體一扭,掙脫吳來發的手,鴉片抽久了會讓身體變得羸弱不堪,吳來發這闊少,但沒有吳家老爺子發福的身體,他比董梅仙更是瘦削,像根長竹竿,吳家大少的風流韻事她略有所聞,自己不是絕頂聰明的人,但也不致於笨到屈服他的淫威之下,她不禁想起吳太太來,放著黃家大小姐的身份不做,找個更好的人家嫁了,為什麼嫁給眼前只和鴉片為伍的人?她的後半生處境堪憐,哪裡還有什麼幸福可言。想到這裡,董梅仙另一手又朝著吳來發劈過來,恨聲罵道:「你這變態!」,此時屋外已經圍著一群人,她從眼睛的餘光看見,爹媽也來了,但是沒有人敢出面制止吳家大少,說時遲那時快,董梅仙的手已經飛快地打在吳來發的臉上,熱呼呼,這一巴掌摑得不輕。


君為女蘿草,妾作菟絲花。輕條不自引,為逐春風斜。
吳是捕蠅草,董為仙人掌。尖刺硬上身,針針戳百孔。




  被摑過一次耳光的吳來發,他還是死命不捨,繼續來到董梅仙住家附近持續騷擾,而且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還是口無遮攔,軟硬兼施,有時還會妨礙她在學堂聽課,她恐怕都要輟學了,動輒壓迫學堂的老師讓梅仙勒令退學,就是要逼到董梅仙走頭無路,吳家和軍閥吳佩孚算是親戚,官府都管不動他了。董梅仙一介弱女子,哪裡擋得住吳來發這等無禮的攻勢,尤其是,要倒貼給不喜歡的人、對著討厭的嘴臉向他告白,這算什麼荒唐舉動呢?吳來發有此等讓女人倒貼的嗜好,董梅仙是沒有婚配的念頭,沒有什麼姿色可以讓君子好逑,她潔身自愛,但絕計不能牽就給這班無恥之徒,尤其是女子親口說出大膽的話,她絕對不把自己送上吳家大門。她心想著,不禁痛苦地啞然失笑,平時吳來發茶來伸手,在家在外都有女人伺候著,要人倒貼他也不是意外。

  從學堂回來,才一跨進門,董大娘笑吟吟地迎了過來,拉起董梅仙的手喜不自勝,對她說吳來發出錢幫他們家的生意店門重新翻修,董老爹叼著煙嘴也走了過來,臉上之前愁雲慘霧像變魔術一般淨空,換起一張笑臉,董梅仙很少看見自己的爹笑開的模樣,驚訝地使勁瞪大自己的雙眼,只見老爹說著讓她跌破眼鏡的話:「梅仙啊,我看咱們要和吳家結親家了,改天妳娘會去找媒人,和吳家一起看日子,妳就嫁過去當吳家大少的小妾,有錢人家都是三妻四妾的,照吳家大少的話,妳也不要去唸書啦……」,董梅仙看著自己的爹媽完全就是被吳來發收買了,他們說的話變成一團聲響,嘰嘰喳喳,像是麻雀叫嚷不停,兀自在她耳邊嗡嗡、嗡嗡……

  董梅仙又急又氣,心想眼前這朵爛桃花不處理掉怎麼成?真是無妄之災,她究竟是招惹了誰呢?還好吳來發人雖
無賴之至,他不致於大搖大擺地闖進家裡調戲她,她該怎麼辦?有一天,趁著吳家在隔壁鎮的店新開幕了,吳來發和家丁都被叫過去,沒有耳目在她家附近駐守,董梅仙「溜」了出門,在大街上晃蕩,突然,有一家商店吸引了她的眼光,大而明顯的招牌映入她的眼簾「空手道招生中」,她毫不考慮,走了進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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