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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2005年,客居美國長達37年的詩人鄭愁予、余梅芳夫婦落籍金門,身上流著延平郡王鄭成功後裔的血的鄭愁予,是自鄭成功以來第15代孫(一說是第12代孫)。當詩人決定入籍金門之時,在地方上掀起一股旋風,成為金門當地一大盛事,應金門縣之邀,他的戶籍遷到金門縣金城鎮北門鄭北海祖宅,並將獲頒榮譽縣民證,從此以後,金門除了原有明媚的風光之外,還多了一項人文據點,那就是詩人鄭愁予。

  四十年前,鄭愁予負笈美國,父親告訴他關於家族的過去,是鄭芝龍和鄭成功父子的後代,礙於學業繁重的緣故,來不及遠眺先人,才遲至四十年後決定落籍金門,在落籍金門之前,他曾五度造訪金門,留下五首詩作:《金門集》、《飲酒金門行》、《煙火是戰火的女兒》、《八二三響禮炮》、《大膽島童謠》,充份表達對故人故土的眷戀與想望。

  而追溯明清交替的歷史,海盜鄭芝龍降清,鄭成功不願被滿清招降,留在台灣反清復明,扶植崇禎皇帝的後代當幼主,歷經鄭經、鄭克塽兩代,改朝換代的亂世風雨飄搖之中,鄭家的抗清基業終於落在鄭克塽身上被康熙勦平,推算鄭家的家族史,鄭愁予應是鄭成功的第15代孫了。(鄭克塽還不算陌生,在金庸的《鹿鼎記》裡曾經扮演韋小寶的情敵)

  鄭愁予,本名鄭文韜,原籍河北省寧河人,1933年出生於一個軍人家庭,父親是職業軍人,隨著父親軍旅生涯的變動,給了鄭愁予賦詩上飄泊的靈感與風格,1949年與家人一同遷徙來台,畢業於國立中興大學法商學院,1955年畢業後,於現代詩社出版在台灣的第一本詩集《夢上土》。至於「鄭愁予」筆名取材自楚辭九歌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及辛棄疾菩薩蠻:「江晚鄭愁予,山間聞鷓鴣。」,看似愁更愁的筆名,背後的典故如此學問!



  按照洪範書店出版的《鄭愁予詩集》,將鄭愁予的作品劃分為二:一為1951-1968,是早期創作,二為1969-1986,是中年以後的創作。鄭愁予的詩作最廣為流傳的,大都是屬於早期之作,飄泊的風格之中,帶點柔情旖旎的溫婉,他的成名作《錯誤》,創作於1954年,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詩末兩行: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當年,我的國文老師大力推薦鄭愁予的作品,到現在老師一派吊兒郎當的讀詩的模樣,在腦海裡記憶猶新,後來老師自己開了補習班,廣告煞是響亮,我不便說出他的大名,只見那時老師在講台上來回踱步,緩緩地,又是嬉笑的唸出詩句: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嫖~客!


課堂上的哄笑大亂可想而知了,頓時為補習班填鴨的背頌注射一劑強心針,爾後,這位補教界的國文老師很自然地和《錯誤》劃上等號,倘若鄭愁予本人知道了,未必會欣然同意自己的詩作被篡改成笑話流傳,多年過去之後,往事如新如真,《錯誤》不只是美麗的「錯誤」,而是一段歡愉的回憶。

  鄭愁予習慣賦詩時加上語助詞「底」,是鄭愁予詩作的一大特色之一,和楚辭的「兮」大有異曲同工之妙,點綴在整首詩上沒有任何意義,即使剔除了語助詞並不會語意不通。例如:「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錯誤)、「我底眼還濕潤著」(旅夢)、「我底心懶了、我底馬累了」(牧羊女)、「你底,我底,在遙遠的兩地」(相思)、「而我,無淚地躺在你底身側」、「我們底歌呀,也遺落在每片土地……」(小河)。

  此外,詩句裡盡是第一人稱與第二人稱的互動,「你」與「我」的對話展露無遺,「你xxxxx」,「我xxxxx」,「你」「我」的性別不限,各自鋪展出妙不可言的你與我兩人行,在鄭愁予的作品裡浪漫滋長、熱情勃發。



  鄭愁予後期的創作,也是他客居美國的日子,輾轉在美國愛荷華、耶魯大學等處任教,接受了西方文學的洗禮,詩風不復從前的飄泊,而是知性內斂取代了年少的浪漫情懷,抒發對國家、社會的心情的詩作文章很多,據鄭愁予個人表示:「因為人的體驗不同了,那麼雖然景色一樣,但是感覺不同,所以找早年寫的和後期寫的有所不同。」。

  沉寂了一段時日,1995年由民歌歌手李建復、製作人張世儫策劃的《牧歌》專輯,其中邀請歌手陳儷玲做為女聲演唱,用歌聲詮釋鄭愁予的詩作。李建復的歌聲低沉凝重,唱起來怎地有種悲壯的曲調,曲風聽來就是荊軻刺秦王壯烈、陸皓東從容犧牲,《相思》和《錯誤》曲調激昂,飄泊浪漫的詩變成是輓歌也是驪歌,而《牧羊女》和《》所幸承接了原詩的味道,沒有隨著譜曲走樣。2007年的歲末,如今《牧歌》專輯復的刻版就要問世,李建復和張世儫兩人再度連袂策劃,再一次為鄭愁予的詩作加溫,為樂迷一飽耳福,期盼他們能重新唱過。

  隨著詩人翩然入籍金門,為金門增添幾分人文色彩,面對當地人多不尊崇鄭氏家族,歷史蔑視海盜並將海盜汙名化,身為鄭成功的後裔,族譜在戰亂時又已經散佚,鄭家子孫南北分散,他為海盜平反,並且四處奔走考證,訪問當地有名望的耆老,為家族、為鄭芝龍父子立傳,更和知性頻道Discovery合作,製作探討金門海盜淵源的紀錄片《謎樣金門》,輝煌成果指日可待。

  鄭愁予主動落籍金門,展開一段尋根之旅,溯源既往,這回,達達的馬蹄長駐金門,他不再是過客,而是永遠的歸人。










註:書籍封面圖片來自洪範書店、志文出版,鄭愁予照片主要來自大紀元、台積電、中時藝文村等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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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於2008.1.10榮登嚴選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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