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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明治、大正時期的大文豪兼軍醫森鷗外的女兒-森茉莉,一個集父親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子,連母親都比不上,有誰像她一樣,享盡了父親的寵愛?

  尤其是,茉莉是森鷗外第二任婚姻所誕下的第一個女兒,中年得女,茉莉和長子於菟相差約13歲,又和小妹杏奴相差了6歲,由此可見,森鷗外對茉莉寵愛的程度了。人們常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可以在森鷗外和茉莉這對父女身上得到一個強烈的印證,如何強烈呢?茉莉直到出嫁前、約16歲時,還能坐在父親的膝上並依偎著父親不斷地撒嬌,這些諸如此類,以致於在茉莉小小的心靈裡,「戀父情結」早已萌芽,進而膨脹起來,在《甜蜜的房間》一書裡可見一斑,更能看見茉莉對父親極為強烈的佔有慾~動輒「自作主張」地將劇情裡的媽媽「賜死」,讓她早早香消玉殞,乍看便是把媽媽當情敵一樣對待。

  目前,坊間總共出版了三本森茉莉的作品,皆是她個人的代表作,除了《父親的帽子》、《甜蜜的房間》,還有《奢侈貧窮》,私小說、私散文的性質特別明顯,書裡的女主角就是作者,男主角就是作者的父親,作者一概使用和森茉莉與森鷗外諧音的名字為主角及其它相關人物命名,看者心知肚明,這些全是私小說、私散文,描繪她早年的私生活,屬於茉莉的美麗與哀愁,在這些作品中一覽無遺。

  茉莉的作品裡很少有以哀傷、懊悔的文字追悼亡父,而是以孺慕之情、愛戀之情寫亡父,森鷗外不只是她的父親,也是她的情人,所以,字裡行間泰半是這樣的字句,森鷗外過世數十年,歲月不饒人,茉莉在倏忽之間也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可以想像嗎?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嫗,心裡住著一個小女孩,擁有童真之心是件好事,書寫的文字全用孺慕與愛戀這兩種情愫套用在亡父身上。

  可惜沒了父親的守護之後,茉莉晚年的生活每況愈下,歷經兩次婚姻,晚景淒涼,把父親遺下優渥、可觀的版稅揮霍殆盡之後,獨居的她生計陡地捉襟見肘,她不得不開始執筆,寫下父親的一切,紀念父親。除此,她的成長背景亦和張愛玲相近,都是出自名門。


  譯者吳季倫(小姐?)的筆觸流暢,妙筆生花,就連撰寫的解說文,介紹這位最後的名門之後,匠心獨到,為《父親的帽子》和《奢侈貧窮》妝點了許多珠璣的字句......


父親的帽子
「爸爸」。這聲呼喚,代表的是我全心全意的託付;而父親的心懷,同樣永遠接納我充滿愛慕的幼小心靈,將之暖暖地裹在他的心裡。就在那身在令人懷念的軍裝底下,他的胸膛藏有我稚幼的愛意,以及母親對他的情意。(P.61)

  這段文字寫在茉莉在喪父之後,追溯到她遠嫁歐洲不久的當下,新婚燕爾,驀地在遙遠的異鄉接到父親過世的噩耗,內心那股子深沉的悲哀,巨大且無法搖撼,畢竟是和父親陰陽相隔,自此不能再承歡膝下,於是,相對於森鷗外在生前對茉莉的寵愛到無以復加,寵愛到多少,茉莉的悲痛就到了多少。


末里的康復,使得送普烈去火葬場的人們心中,燃起了溫暖的火苗。生命的天使和死亡的信差,一齊收起了小翅膀,在大門的門檻旁休息。生命的燦爛和死亡的哀戚,交織在人們的胸口。那是一場奇妙的葬禮。(P.86)


我想起了外祖母家每個人的面容,以及那個熱鬧而明亮的明舟町的家,倏然感到孤單起來,母親緊抱著我的這雙手,頓時成了穩心定神最可靠的依歸。(P.127)

這時我彷彿感覺到,棺柩裡的外祖父和母親之間有著看不見的父女連心。外祖父很疼愛母親,母親也深愛著外祖父。他雖不曾提起母親在千駄木的家受到的委屈,卻從母親溫熱的淚水中,比任何人更能體會到她的苦楚。然而,從那一天起,母親失去最懂她的人了。(P.134)

  上面兩段書寫茉莉母親森志げ在娘家的生活,母親和外祖父、外祖母的相處,當外祖父過世,對於母親是一項莫大的打擊,誠如鷗外的死,對茉莉是晴天霹靂,如天崩地裂一樣。爾後,她一直無法全心全意待在夫家,和夫家的人相處,茉莉的兩段婚姻以失敗收場,想必是因為喪父的結束所致,丈夫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父親。

就在某一個剎那,我忽然發覺有一團冷冷的感覺,橫亙於父親和我之間。我心底很是在意這種感受。向來懵裡懵懂、迷糊過日的我仍像個孩子般天真,什麼都不會想太多,這種冷漠的感覺使我相當不解。只要父親和我在一起,那股冷淡總是無時無刻阻在兩人之間。(P.138)

父親的溫柔,像是一觸到空氣便立刻凝結了似的,在他的附近結成了硬塊。那塊凝固了的溫柔,那份沒有裹住我的溫柔,使我非常孤單。(P.139)

每當我憶起和父親離別的那一幕,便會感到那根刺隱隱作痛。那根刺很柔軟,富含彈性,就像剛長出來的玫瑰嫩刺一樣。也因為如此,那道疼痛更是分外的強烈。(P.152)

  茉莉在出嫁前,感受到父親開始對她保持距離,想必茉莉的心思是非常敏感、敏銳的,已經察覺到父親的改變之大,她意識到自己再也不能對父親撒嬌,卻又無法揣測到父親真正的心意,直到喪父之後,母親告訴茉莉一切的真相,更是讓茉莉在心中暗自飲泣。

但凡是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醜陋的一面,如何隱匿、遮藏、粉飾這樣的面向,就成了這個人的人生態度。這便是所謂的「待人處世」。軟弱的人尤其容易袒露出醜惡的一面,特別是女人,……(P.181)

  茉莉和父親的感情好,寫到讓三島由紀夫看了讚不絕口,那麼茉莉的母親呢?茉莉也很愛自己的母親的,只不過和父親相比,仍是天壤之別,下面兩段文字,第一段是為無辜的母親平反,向那些平素愛給母親貼標籤的好事之徒,做出文字上的抗議,第二段則是以母親的角度,寫出母親對女兒的觀感。

人類的世界,陰謀時有所聞。把我的母親烙上那個「印記」的人們,根本不知道實際的狀況。然而,在母親的日常生活中,當她和人們相處時,那個「印記」卻成為莫大的阻礙。(P.182)

這個女孩總是睜著呆滯的眼睛,看不出是活著還是死了,那雙眼睛儘管既大又美,視力卻很差,不怎麼牢靠。……她的嘴角從來不曾上揚微笑,也不曾因蔑視或嘲諷而不屑地撇嘴,更從未顯露出不服輸的表情。
那種不安來自於她的生活中沒有「現在」這項東西。(P.211)


 

日本明治、大正時期的大文豪~森鷗外(1862 - 1922)的四名子女-


森鷗外習慣給親人取個相當另類又特殊的名字,在他的四名子女身上可以見到~(攝於1934年,照片來源あほじらすの超高級クラシック専門ブログ

森鷗外的四名子女
(右起)森 於菟(おと、1890 - 1967)解剖学専門の医学者
    森 茉莉(まり、1903 - 1987)小説家、エッセイスト
    森 杏奴(あんぬ、1909 - 1998)随筆家
    森 類(るい、1911 - 1991)随筆家。

 

*長子森於菟的面貌&身形,簡直和森鷗外是同一個模子出來的。

 



關於本書-
 書 名:父親的帽子(父の帽子)
 作 者:森茉莉(もり まり、Mori Mari)
 譯 者:吳季倫
 ISBN:978-986-5830-16-8
 出版社:野 人
 頁 數:285頁
 出版日:2013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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