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劉瑜:公知這個標籤,我不追求也不抵抗

2014年12月09日09:09 新京報

民主的細節

送你一顆子彈

  劉瑜,1975年出生,政治學者,代表作有小說《餘歡》,時評集《民主的細節》等。

  2010年8月,劉瑜從英國回到中國。她辭去了劍橋大學的教職,進入清華大學人文社科學院政治系任教。即使人在國外時,劉瑜也是國內公共領域最重要的聲音之一。她的《民主的細節》,上市不到一個月就加印,年底入選各大好書榜、暢銷榜。

  談學術寫作

  好的學術作品像偵探小說

  新京報:你最近暫停了專欄寫作,出於怎樣的考慮?

  劉瑜:專欄這個形式對於我想表達的東西有一定的束縛,所以就停掉了。我最近在寫論文,主題是第三波民主化。關於民主化的動力和發生方式很多人在談,但是關於民主化的後果和績效,談的人比較少。我覺得這個題材不是你一拍腦袋,或者基於個人的價值判斷,就能得到一個有說服力的、客觀性的看法,需要做一些研究,所以學術論文是一個更好的寫作形式。

  新京報:但是這可能意味著閱讀門檻的提高,很多人對於公共知識份子會有一個啟蒙大眾的期待,你怎麼看待公知這個身份?

  劉瑜:這是別人貼給我的標籤,我不會主動去追求,但是別人貼給我,我也不會特別奮力地去抵抗,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對我來說,只在乎把自己感興趣的問題搞清楚。不管是公共知識份子,學者還是文藝青年,這些身份都不重要。而且我覺得“啟蒙”,或者說對讀者有所啟發,這不是寫作人的目的,這只是一個效果。說服人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我只是想要把事情說清楚。

  新京報:大家通常會覺得學術論文比較枯燥,你如何避免這個狀況?

  劉瑜:論文也可以寫得非常好看,像法蘭西斯•福山的《政治秩序的起源》。好的學術作品像偵探小說,在某種意義上原理是一樣的——作者提出懸念,拋出線索,誘導讀者深入,然後又用新出現的論據給它打上問號,直到最後的解釋浮出水面。我不會刻意追求某種寫作風格,重要的是把一個事情說清楚。

  新京報:但是學術寫作的一些特殊要求和規範天然就會拒絕很多讀者。

  劉瑜:不是所有寫作都以受眾最廣為目的。有人會把學術規範理解為對閱讀造成障礙,但我認為正是這些規範提高交流的效率。如果看非學術著作,一些作者表面上在談同一個概念,但其實他們對這個概念的理解是不一樣的,甚至是雞同鴨講。但是在學術寫作中,當談到民主的時候,作者會給出定義。也許我不同意你的定義,但是我知道你的出發點在哪里。反而是這些囉嗦和規範,讓交流更有效。

  新京報:你現在的寫作狀態是怎樣的?看你之前的文章,寫專欄的時候好像很焦慮?

  劉瑜:任何作家如果對自己有一個比較高的要求,在寫作中都會焦慮,但也有充滿樂趣的一面。能夠不斷地對自己好奇的東西有新的發現,這是寫作能帶來的最大樂趣。這也是一個自我啟蒙的過程,比如寫《民主的細節》,我自己學到很多東西。

劉瑜

  談小說寫作

  未來想寫政治小說

  新京報:你最近寫了一個小說《哦,乖》,講一個秘書為了升遷掙扎的故事,這是怎樣的契機?

  劉瑜:徹底忘了為什麼要寫。好像是哺乳期,當時寫不了任何學術性的東西,專欄也都停掉了,閑得無聊,就讀了不少小說。讀的過程中覺得自己也可以寫一個,就動筆了。

  新京報:聽上去小說寫作像是學術生活的一個調劑?

  劉瑜:調劑這個詞不太嚴肅,只能說寫小說的這個自我現在處在一個休眠狀態。寫小說需要達到一個作家的狀態,要在生活中不斷地觀察,具備一個完全不同的視角。我現在每天都在閱讀學術文章,沒有這個寫作狀態。但以後肯定還會寫,不過沒有具體的日程安排。

  新京報:如果再寫小說,主題會是什麼?

  劉瑜:可能會寫政治小說吧,這是我目前的一個想法。這和我的專業興趣有關,我眼裏的世界很難擺脫政治這個維度。我希望能寫一本反烏托邦政治小說。或許等到某個階段,60歲以後,再寫一本關於私生活的,純感受型的小說,也有這個可能。

  新京報:很多讀者喜歡《余歡》,你還會再寫類似的愛情小說嗎?

  劉瑜:其實對於《餘歡》的出版,我有些後悔。我回國以後,不斷有出版社找我重新出版,都被我拒絕了。我覺得這就是一個小女孩無病呻吟的東西,沒有太大的價值。當然對我個人來說,是一些感受的總結,有一定的歷史價值。但是不太合乎我現在的狀態和心情。女孩在年輕的時候,喜歡寫作愛情題材很正常。但是現在愛情故事完全不在我的寫作興趣範圍之中。

  談女性寫作

  好的作家是中性的

  新京報:你覺得有沒有所謂的女性視角,或者女性作家在寫作中有什麼特點?

  劉瑜:我沒有特別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我覺得人性的視角比女性的視角重要。比如依法治國有沒有落實,言論權利的邊界何在,女性看或者男性看會有什麼不同嗎?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對錯的判斷不會因為性別就有所區別。

  新京報:但是有些人會覺得女性寫作可能更加感性,而男性更加理性,這是一種偏見嗎?


  劉瑜:我覺得好的作家是中性的。性別在生理上是一個二分的概念,一個人不是男的就是女的。但是在心理和精神的角度,我認為性別是一個連續譜,沒有一個人是純粹的女人或純粹的男人。一個好的作家應當把男性和女性的維度都表現出來。像是特別直覺性的,感受性的,有憐憫心的,對細節的觀察,這是在女性身上看到的優點。而男性維度,傾向於更理性,更有邏輯,更抽象,這些不同的維度其實可以結合在同一個作家身上。

  新京報:相較于男性作家,人們可能對女性作家的私生活更加關注,你有過這樣的困擾嗎?

  劉瑜:是,不過目前我不喜歡那樣的狀態,以至於對《送你一顆子彈》這本書的出版都有些後悔。那是我2004-2008年左右博客文章的結集,當時博客寫作就是講私生活的嘛,我今天吃了什麼,看了什麼電影,去哪兒旅遊,都是一些個人的瑣事和感觸。因為一些機緣巧合,出版成書了。我沒有想到之後會有那麼多人讀,甚至喜歡。現在看來,其實不過是個人生活的痕跡,沒什麼意思。所以2010年以後,當我有了所謂的名氣之後,對於把自己私生活的一面發佈到任何公共平臺上就越來越謹慎了。






文章網址~
http://book.sina.com.cn/news/a/2014-12-09/0909705466.shtml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劉瑜
    全站熱搜

    joycefair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